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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下文学 / 历史军事 / 花曾诺 / 第八章 负屈衔冤

第八章 负屈衔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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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雷声滚滚而下,暴雨如注,倾泻在了满院的清竹中,如同一曲悲歌,得不到人们的倾听。
  众士兵眸子微阖,似乎很看不惯这样的场面,眼底血丝布满。然而……他们却是每天亲临战场,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啊!
  “咳咳……”
  不知道又有谁为这一声声的咳嗽而心痛不忍。可是,这世间不就是这样的吗?
  弱者死而强者生。没有人会同情怎样痛苦的你,哪怕曾经要好情同手足,哪怕血浓如稠亲密无间。
  “抱歉。”
  宇文玉摇摇头,继续掩面低咳。暴雨声压低了渐渐嘶哑的声音,带着无法诉说的命运,无奈又悲哀地笼罩在他的身上,“不需要抱歉。对于我来说,这也许是一种很好的归宿……”只是,有些不甘心罢了。
  这世间的红尘,他还没看透,所有的世道,他也还没有完全领悟,就这样离去,其实真的不愿意,也不舍……但是,这就是命运。命运赐予了你这样的路,除了走下去,没有方向,又能怎样?最后……终究是要走到尽头。
  “……”宇文轩沉默了。他没有什么话可以说,也阻止不了什么。虽然,他是始作俑者,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,但是……为了自己,为了私欲,他只能这样,亲手将那柔弱,含着毒的草从泥土中拔出,直到看着它灭亡……
  又是一阵令人难受的低咳。只是这一次,没有人再为这声音不耐烦,除了那滚滚的雷声……
  昏暗中苟延残喘的烛火照亮了那一杯苦涩的茶,无声蔓延着的,是等待着那个人伸出的手,最后将它饮下,一点不剩的烛烟。
  无奈、痛苦、挣扎与不舍,也许真的都会随着这一杯下去吧……
  冰凉的茶水从唇角溺出,沿着唇边的轮廓,慢慢滑下。雷声又一次闪过,惊醒了在房梁上浅睡的家燕,划过了饮茶之人的脸,如同一株在风雨中摇晃的兰草,被雨水凌迟,打湿了微微痛苦的眼眸,美得那样惊心动魄,令人心碎。
  宇文玉挣扎着由全身上下传来的痛苦,任由腥辣的血液从唇角流出,疼得他浑身颤抖。从头上流下来的汗打湿了额发,遮住了他的眸子,却掩饰不住那令人心碎的眼神。
  “现在……你可以趁着我还有些时间……问我一个你一直都想知道的事情,我会告诉你……但一定不是全部……”
  “……为什么不是全部?”宇文轩不忍去看他那副痛苦的样子,别开头,手已经在他的衣袖下握成了拳。
  宇文玉悲凉地摇了摇头,没有回答。
  竹帘被狂风卷起,凛冽的雨丝如刀,刺向了虚弱的人。只见宇文玉痛苦地捂住腹部,苍白的唇间血液渗出,鲜红色的,狰狞可怖,令人不忍直视,“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……所以,我只会告诉你这些……咳咳,呵……呵呵,自己都是个死人了,竟然还想着去关心别人,呵呵,真是讽刺。”
  宇文轩愣了愣,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,回过头望向他,却让自己的心猛地一痛,“……”
 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,一向喜欢装文静的宇文玉,现在竟被风雨打湿,无力地趴在桌案上,从嘴角流下来的鲜血,沾满了衣襟与桌面!狰狞痛苦的面孔,无声间将他的心抽动,很痛……
  宇文玉趴在桌案上,任由痛苦凌迟着自己,鲜血不断从嘴中流出,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文静的人。他趴在那里,看着自己的弟弟,眼底柔光波动,“你找过他们,对吗?”
  “……”宇文轩没有回答,却默认般地点了点头。
  “没有找到……意料之中,所以,你来找我,因为怀疑。”
  “……”
  面对哥哥的分析,宇文轩无权说不对,因此,他看着他,眼底闪躲不定。
  “咳咳……”只见宇文玉又咳嗽了一声,温热的血液顿时被吐了出来,粘上了他的鬓发,“呵呵……我知道的,你不用骗我。我也懂,总有一天,你会这样,哪怕你现在还下不去手,但是……”
  你还是会狠心,如同恶狼般,无情地将自己的利爪伸向至亲的脖子。
  宇文轩没有说话,任由对方的话一字一字,一句一句,啃噬着自己的狠心。
  “可你还是舍不得……我知道,因此,我该谢谢你。”
  “……”
  谢我什么?谢我看着你喝下那杯茶,让我成功挂上弑兄的罪名吗?
  宇文玉看着他,摇了摇头,“我太了解你了,所以我知道,你的心思,在想些什么。”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吐出,让对面的宇文轩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。
  你了解我吗?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?不,不……你不知道,所以你才会喝下那杯茶,故意想激怒我!
  看着宇文轩强行扯在脸上的笑容,宇文玉突然特别想笑,讽刺地想大笑出来,仿佛只有这样,在他死后,就不会再有遗憾。
  “呵呵……呵呵呵,”一滴泪,从布满鲜红的唇间留下,带着十多年来的过往,滴入了令人心碎的衣襟,“如果可以,我想我死后,还可以去投胎,然后再做一次你的兄弟……”
  “可你还没告诉我,那天的人,是不是你派去的。”
  “……为了一个答案,可以抛弃一个兄弟……宇文轩啊宇文轩,你就不能让哥哥下地狱后,安心点吗?”
  “……不能。”
  又是一阵伤心的笑声,连同的,又是一阵鲜红的血液涌出。
  “好吧……那我可以告诉你,那天的人,被派去……并不是我,而是……”
  谁?
  “如果告诉你,那我的牺牲,还有什么用呢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再见,我这辈子最后见到的人,对不起……”也许,你并不会为了我而痛苦吧……
  等等……不要!
  血红色的兰色落下,带着不知是谁的泪与遗憾,消失在了雷声雨幕下……少年终归是晚了,他晚了一步,晚了上前去接住那片倒下去的兰色,因此,他的心第一次追悔莫及,疼到窒息……
  那一天,暴雨未停,就像某人的眼泪,带着遗憾无声坠落,不愿离去……
  …………
  暴雨连绵不绝的将军府内,穿着墨绿色纱裙的叶凡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里,目光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雨幕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  丫鬟清芝过来逗她,她也不理,只嘟着嘴,一个人在那说着什么,让人搞不懂。
  “小姐,你在想啥呢?”
  面对清芝递过来讨好的糕点,叶凡也只是匆匆一瞥,摇摇头,“嗯……不要。我在想哥哥和爹爹,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  西部战局才刚刚稳定,朝中就发来了要立即调回兵力和将领的命令,让人摸不着头脑。不过对于一向不知世故的叶凡来说,这倒是个好事。只是不知道,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罢了,每天就除了坐在窗台边傻傻地望着,也不知道要干嘛。
  期待着家人早点回来是好,只是这啥也不干,东西也不吃,苦苦将自己熬成了小熊猫,眼皮底下的黑眼圈都深的可以拿笔描出来了,这样真的好吗?
  清芝不经有些担心起来了。但看到她那副不等到家人回来,誓死也不吃饭睡觉的小眼神时,她又放弃了担心的心思,心想,就算自己担心忧愁,这个小祖宗估计也不会听自己的吧,唉……
  这么想着时,屋外就匆匆跑来了一个仆人,手里紧紧抱着一封厚厚的信笺,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:“小姐小姐,老爷和少爷正在回来的路上,因路上遇到暴雨,所以要耽搁两天时间,相信三日后他们就会回来了!”
  听完这话的叶凡并没有像清芝和那个仆人想的那样,非常的高兴,雀跃而起。相反的,她竟然更加愁了,将满是怨念的小眼神望向了天空——“哼,没事下什么雨啊,害人精,哼哼!”
  清芝以及仆人:“……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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