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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亮了,卡尔的房间外面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。红和艾可两人似乎和平共处了一整晚,卡尔也没打算去多问什么,对于这两个人,显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之后,莎拉又给卡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。侍女们已经在别处临时腾出了两个空房间,可以供红和米斯汀入住。目送着他们姐弟俩跟着带路的侍女离去,卡尔总算是松了口气,如释重负。
“啊,太好了。”卡尔跟着莎拉回到自己的房间,躺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,“至少,短时间内,她是不会再来找麻烦了。”
在一旁扫地的莎拉看见卡尔这副模样,有些好奇地问道:“你……很讨厌她吗?”
“也说不上是讨厌吧,”卡尔抓抓头,“老实说,红姬是个让我讨厌不起来的人,虽然有时候她确实挺爱给人添麻烦……”
“哎,这样都不讨厌的话……”莎拉突然睁大了眼睛,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,“那就是喜欢咯?”
“喜欢?”卡尔皱着眉头想了想,“大概……是吧?”
“咦!想不到卡尔喜欢比自己年长的类型啊,”莎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嗯,记住了记住了……”
“你在想些什么呢!”卡尔连忙打断莎拉的胡思乱想,“此喜欢非彼喜欢,明白吗?”
“噢,是这样啊。”莎拉点点头,“我就说嘛,卡尔明明是……”
卡尔感觉莎拉似乎还留存着错误的观念,立刻追问道:“明明是什么?”
“呃……”莎拉刚一开口,外面就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,莎拉逃也似的跑去打开了门。
卡尔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,他拖长了声音问道:“有什么事呀,大小姐?”
“那个……我们下午不是要去帮忙嘛,”艾可站在门口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,“虽然我学是学过一点空间魔法,但是还……不太熟练……”
什么嘛,原来她还认真考虑过这事,卡尔原以为艾可只是一时兴起想凑凑热闹罢了。“放心吧,到时候我叫弥涅瓦引导一下你就行了,很简单的。”卡尔淡淡地说,“再说了,能不能帮上忙还是个问号呢。我们两个巫师掺合进一群法师组成的魔法阵里面,肯定会出现不平衡的问题……”
“那你准备怎么办?”艾可问。
“由我来做整个大魔法阵的中心,”卡尔说道,“这样就能解决不平衡的问题了。”
“得了吧,就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。”艾可挥了挥手,那动作就像把一盆冷水泼到卡尔的头上,“你知道处于中心的人需要做多少工作吗?”
“呃……不知道。”卡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。
“潮水一般的信息毫无顺序地冲进你的大脑,然后你必须在极快的时间内理清它们,作出决断之后对魔法阵的成员们下达新的命令。”艾可说道,“别说是你,就连经验丰富的老魔法师都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胜任。”
“……那怎么办?跟珐娜她们三个一起的话,我也支持不了多久的。”卡尔无奈地说。
“所以说,让我去帮忙是很有必要的。”艾可笑着说,“父亲曾经教过我一个家族的秘术,我可以借助它来与你一起接受信息,帮助你分担压力。”
听了艾可的话,卡尔有些半信半疑,这么玄乎的法术,除了夜灵那种心灵链接,卡尔还从来没听说过。于是他问道:“你以前有试过这个吗?”
艾可愣了一下,然后想了想,答道:“好像没有……”
“打住打住,我们换个思路吧。”卡尔见状,连忙说道,“这种不靠谱的东西,万一遇到什么危险的状况,麻烦就大了。”
“没关系的!我们先在这里试试看吧!”艾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卡尔早有领教,看来这次他也没办法阻止。于是他只好告诫艾可:“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,立刻给我解除法术!”
“知道啦知道啦。”艾可兴奋地盘腿坐到地毯上,像个孩子一样挥手招呼卡尔,“快过来呀!”
卡尔叹了口气,正想叫门口的莎拉帮忙看护一下他们两人时,却发现莎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。最后的退路也没了,卡尔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艾可前面。
“好,先让我回忆一下这个法术啊。”艾可边说边伸出手指在地毯上比划开来。卡尔只感觉心惊肉跳,这种模糊的记忆能成功施放出法术吗?于是他连忙说:“我说,你要是想不起来的话……”
“别吵,就快要想起来了!”艾可比划完毕,然后把手臂横在额头前,轻轻咏唱起来,“伟大的先祖魂灵,请赐予后辈代代相传的力量,绽放吧,荣耀的三叶草!”随着艾可缓缓地放下手臂,三叶草刻印渐渐地出现在了她的额头和手背上。
“有必要用刻印吗?”卡尔问道,“那我也……”
“我用就行了,唤醒家族刻印是施放这个法术的先决条件。”艾可用极快的语速说道,“抓紧时间,我们开始吧。”
“嗯。”卡尔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
“你进入空间感应的状态吧,”艾可继续说道,“先把手给我!”卡尔乖乖地伸出了双手,然后闭住双眼。
一碰到艾可的手,卡尔就若有若无地觉察到了她的法术,但是仅仅以这种程度的感应,双方是无法传递信息的……
“这种联系是单向的,你感觉不到我很正常。你就给我坐好了,安心感应空间,”艾可似乎知道了卡尔此刻的想法,再次提醒他道,“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。”
既然她都这么说了,卡尔也就不再多虑,屏息凝神,开始尝试探查周围的空间。
其实,艾可那边的情况并没有她说的那样乐观。这个法术需要施术者和受术者两人一定的默契,当两个人的心灵达到接近同步时,艾可才能探知卡尔的内心。而且,由于她从没试过这个法术,所以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,她自己也不清楚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连艾可自己都开始打算放弃时,突然,一串讯息闯进了她的脑海里。“东南北三个方位没有异常,西方有强烈魔法波动。”艾可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。
“没错,这就是我的探知结果。”卡尔听到艾可正确地说出了自己的信息,也露出了安心的微笑,“看来你真的成功了。”
“只能说初步成功吧,”艾可说,“你接着扩大范围。”
随着卡尔的继续探查,更多的信息涌进艾可的大脑中。这还远远不够,艾可努力寻找着信息的源头,只有找到它,才能……
突然,艾可感觉自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。当她回过神来时,之前源源不断的空间信息已经不再传来了,而她自己的精神正身处于一个神殿一样的建筑前。
“这是什么……”艾可小心地走近那座奇怪的神殿。说它奇怪,是因为在神殿的周围装饰着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,比如破旧的玩具,抹布和扫帚,还有一些酒瓶之类的器物。
艾可靠近神殿的中央,那里摆着一张长长的木桌,桌上放着许多物品,有刀剑之类的武器、铠甲,也有诗人带的小琴,还有舞女服装上的缎带……
“它们是神殿的祭品吗?不,等等,这些东西……”艾可看着它们出了神,这些东西,总是给她一种很眼熟的感觉。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放到离她最近的一块发亮的铠甲上。
一种强烈的感情顺着艾可的手传入她的内心中,让艾可猝不及防。“……简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……”艾可不禁喃喃自语,“只有对最珍视的朋友,才会持有这样的感情吧?”
艾可抬起手,冲击而来的感情就消失了。然后,她又把注意力放到一旁的另一个东西上。那是一个小小的四角星形十字架,艾可伸出食指,轻轻地碰了碰十字架的中心。
一股近乎疯狂的愤怒瞬间充斥了艾可的全身,她慌忙撑住桌面,冷汗从额头上大滴大滴地滑落,过了好一会艾可才平息下来。
有了刚才的教训,艾可不敢再随便动这里的东西了。“从一开始,我就应该是在尝试感受卡尔的内心……”艾可思索起来,“既然如此,这些东西应该都跟我的法术有关。”
她再次看了看桌面上的物品,其中的有一些让她越看越眼熟。“这根缎带和这把琴,难道是那两姐弟的东西?”艾可想起了红和米斯汀,然后又把目光放远。“那么,这一红一蓝的两件法师长袍,就应该是魔法学院的那两个人了……果然,这些东西,都代表着我们周围的人吗?”
艾可收回目光,看到自己最初触摸过的铠甲,自己身边穿铠甲的人也不多,最容易想到的,当然是那个叫做路克的,卡尔的朋友了。
“朋友……”艾可念叨着这个词语,对朋友的感情,确实是信任……
原来如此!艾可终于明白了,这里放着的东西,都代表着卡尔遇到过的人,而当它们被她触摸到时,感受到的情感,就是卡尔对这些人的看法!
一想到这,艾可的心跳骤然加快,因为她看到,在桌子的另一头,正躺着一株小小的三叶草。
“三叶草!那不就是我……”艾可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没错,那一定就是自己了!就是现在,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,知道自己在卡尔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……
艾可咬咬牙,迈开腿朝桌子的另一边跑去,由于动作太急,她的衣袖好像碰掉了什么。艾可连忙停住脚步,低头寻找起来,原来她碰到的是一片黑色的翅膀一样的小饰物。
“是黑翼吗?”艾可蹲下来,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准备把它捡起来,“这可是卡尔唤起的奇迹啊,一定……”
指尖触碰到黑翼的一刹那,艾可眼前一黑,扑倒在地。
……
“艾可!快醒醒!”卡尔坐在地上拼命摇晃艾可的肩膀,不断地自责,“可恶!都是我的错,一开始就该阻止你的!”
突然,指尖处传来微弱的动静,卡尔惊喜地看到艾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。
“卡尔……”艾可刚想说什么,立刻被他打断了。“别说话了,快解除刻印!”
没错,卡尔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。如果只是简单的昏迷,他大可让艾可静静地躺着,然后等她醒来。但是艾可失去意识之后,额头上的刻印却不知为何,没有消失。如果一直让它存在,艾可的生命力就会持续地被消耗,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。
看着三叶草刻印渐渐消失,卡尔终于是松了口气。“真是的,差点吓死我了,以后别再用这个法术了,知道吗?”
“呃,嗯……”艾可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。
看着她这幅样子,卡尔叹了口气:“快回你的房间好好休息吧,下午你就……”
“无边无际的孤独、撕扯心脏的痛苦,”艾可看着卡尔,嘴里喃喃地说道,“这就是它带给你的一切吗?”
“喂!艾可!”卡尔慌忙伸开手掌,在她眼前晃了几下,“你没事吧?”
“啊?”艾可似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,她勉强笑了笑,对卡尔说道,“我没事的。倒是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看艾可欲言又止的样子,卡尔不放心地追问道。但是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,我先回去休息了。”
“呃,也是。”卡尔点点头,“好好休息一下吧。”
目送着艾可离去,卡尔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,轻声自言自语道:“但愿真的没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