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命运的相逢

　　东胜处，郡衢地，控长江而襟湖，华宝。
　　烟柳画桥，风帘翠幕，市列珠玑，户盈罗绮，吴州古繁华。
　　吴州为千年古城，古时便为吴郡之郡治，土地肥沃、水陆交汇，乃长江镇，亦是运河点。历经数朝，避过多战乱，至今已是户口万，农商兴旺，岁收占下之两成。
　　风倜傥的高宗皇帝曾七下江，有六驻跸吴州，除了留下段游龙戏凤的佳话，还曾御笔亲“富甲东”字，至今镌刻在京吴大运河点的汉白玉牌坊上。
　　吴州城东近余里有座，乃目之余脉，势险峻，青峦叠嶂，如卧龙，俯瞰湖，扼守长江，当年的诗坛领袖曾赞“阴阳割昏晓，化钟神秀”。
　　在之巅还有一座古寺，寺名灵鹫，传闻是昔释迦牟尼佛座下大弟子、人称头陀一的摩诃迦叶尊所，却已荒废余年。
　　三十余年来京师一大寺白马寺的高僧衍主持修大殿，从竺迎奉释迦牟尼十岁等身鎏金佛像后，香火益旺盛。传有所、无不灵验。
　　久而久之，便唤作“灵”，衍大师也信徒们恭敬的奉之为“伽叶化身”。
　　灵下的薛家村也往来香客众多、夏季富户来避暑而逐渐热闹来。薛家村的祖是朝名将薛仁贵的后人，牵涉储疑案，丢官罢职，为安迫不得已举家迁，落足于地，已历余年，不经间却逃过了朝更迭的血腥纷争和方的频繁战。
　　而，薛氏的世家底蕴犹在，在朝出了不少武兼备的人才，出名的便是薛岳，他幼勇力过人，十八岁从军，十七年间积功升为宣威将军，统领三千精骑纵横沙场，还曾参与击破狄戎的雁门关大战，下过斩将夺旗的大功。
　　未却得罪了枢密院的官员，投散闲置，才三十六岁就寻了个错处谪贬乡。愤懑无奈之余，欲效仿朝征将军曹操的志，春秋打猎、冬夏读书，度过余生。
　　薛岳当盛年，家传弓马娴熟，未娶妻，如何能闲得住，于是三两头往灵深处打猎，中的野鸡、野兔以野猪、狼狍均难逃他的神箭。闲暇之间，也与东的武术切磋较技，胜多败少，家传刀法颇富盛名。
　　某当他循着野兽踪迹，来到往的狩猎地点，竟目睹了一场吊睛白额虎与群狼的搏斗，虎势凶猛、狼狡黠，攻防之间颇有章法，倒是让他大开眼界。
　　后细细模拟，与家传刀法印证，结军旅多年的杀伐之，辅以灵奇绝秀丽的势，苦思数之后，竟让他融会贯，创出了一套刚猛迅捷、变化万千的“无双快刀”！薛岳刀术大成后再与东高较，竟未尝一败，不免以矜。
　　这一年值宝三年，恰是暮春时节，薛岳于湖之滨，空旷无人处练刀已毕，不喟叹：“子等绝艺无人能敌，却也无人可传。”
　　却不他的语声未落，远处湖上却传来飘渺而清越的长笑：“某家却认为刀法尚有不足，还称不得绝艺呢！”
　　薛岳闻听语，无名火，举目观瞧，见湖面上飘来一艘破旧的渔船，一身瘦削、面容清癯的渔夫，头戴蓑笠悠撑着长篙而来，不多时便已驶近岸边。
　　“来何人？竟窥探子的刀法，还敢口出狂言！倒要领教了！”薛岳冷眉以对，横刀而叱。
　　“湖渔来也！”语声未落，渔一跃而，居发人，中长篙倏忽已至，如摇曳的灵蛇般无可捉摸，如罗般笼罩薛岳上盘要害。
　　薛岳久未逢敌，早就痒难耐，时精神大振，以中单刀大战长篙，双方来我往，大战了一多个未分胜负。
　　薛岳觉得对方身鬼魅，出招度匪夷所思，如泥鳅般无从着力，而渔亦不得暗赞薛岳的刀法迅猛如雷电，刀锋掠过耳际亦有破空之声。时间一长，双方均感战难分胜负，有钦佩。
　　渔虚晃一枪，往后腾跃，跳出战团，举示：“阁下刀蕴虎威，️潜藏杀伐之，且法度精严、下盘坚若磐石，佩服佩服。”
　　薛岳也是惺惺惜，拱：“身法轻灵，枪法绵密，有神来之笔，颇有蛟龙之势，能跟子对上招不败的，阁下应该绝非无名之辈。”
　　两人棋逢对，姓名，才均来历不凡。薛岳不待说，湖渔乃是水师将领张顺之后，十余年曾参与击破东夷海寇之战，人称“镇海蛟”的张沧。
　　“恕我言，薛兄的刀法固威猛无匹，如没有横的力和悠长的息为辅，容易行力竭。薛兄的功法应该是源教的长春功，就如当年长春真人的脾一般暴烈如火，寻人恐怕难驾驭！”
　　“张兄眼如炬，所见不差！我这刀法总共三十六，必须以长春功的浑厚真为础，方能运转如，鲜少有人能够掌握领悟，也无良法可。所以刚才喟叹，倒不是真的目中无人。”薛岳与他一见如故，笑着释，也就不再称子了。
　　“如神妙的刀法若不能传，实在是憾啊。”张沧拿腰间的酒壶，大喝了口，递给薛岳。
　　薛岳也不客，咕嘟咕嘟的灌了下，闭目味了一阵后，扬眉赞：“烈的酒！内竟似火烧一般！”
　　张沧不无得的夸耀：“这是我内人所酿之酒，添了不少药材，血化淤、祛风除湿，实在是渔漂泊江湖所必备！”
　　“当今下，若论武学技艺，恐怕除了数年传授我家祖武艺的长春真人一脉，就数京师白马寺的佛门功夫为精深奥妙，皆有千年的渊源，隐隐乃是下武学领袖。”薛岳走遍大江，见闻广博，说当今世上的武学门类，也是如数家珍。
　　“我也会过多高，虽武艺招有不同，究源头，大多就是来这两支。如淮左朱家的虎断门刀、陇右李氏的连环刀是当今的刀法名家，实脱胎于白马寺的罗汉刀法，是威猛，后仅得轻灵而已，失了均衡。”
　　“薛兄所言甚是！就我所，秦岭赵家的推云追、潇湘戚家的闪电剑，甚至沧州陈家的太极八卦掌，可以追溯到长春真人所创的内功夫，可惜的是循守旧，已经多年没有出的人材了。”
　　薛、张人所谈的家俱是当今有名望的武学世家，言语间却不，可见身的技艺之、眼之高。
　　“不过，张兄的这套枪法和脚下的步法却是大异寻，出杼，莫非是创的吗？”
　　“在下岂有这等才，薛兄说笑了！我张家祖在水上讨生，每撑船、撒网，闲来无也会在船上动脚，久而久之就琢磨出一功法。上祖上数抗击东夷，吸了临战格斗的精华，这才有了罗枪法和凌波步法的雏。后世的每一子弟会进行修完善。在下也有幸为罗枪法增了三招！”
　　虽说的轻描淡写，张沧还是不主露出骄傲的神，毕竟能够参与创也是极为艰难的，可见资之高。
　　所谓良骥不与驽马为伍，倒非是良骥瞧不上驽马，而是双方的资质差太远，实在难找到共同语言。而薛岳与张沧则算得上是将遇良才、不分轩辕，所以聊武艺来滔滔不绝，莫说是薛岳，就连时沉默寡言的张沧说的兴，连带划来。
　　两人出身军旅，聊了上阵杀敌之，对于朝廷近年的用兵方略评论了一番，发现彼见不谋而，嗟叹不已，更觉得投。
　　“我张兄的罗枪法配凌波步，对于肢柔韧和息配运行的要高，没有绝高的资恐怕也难领悟吧，传承之难绝不下于我的无双快刀！”薛岳将葫芦所剩不多的酒一饮而尽，抹了抹嘴的酒渍，有同病怜的感慨。
　　“薛兄所言极是！我有一女，聪慧过人，可惜质所限不能习武，薛兄的憾我也一样有啊！”两人投，痴于技击之术，也不藏私，切磋之下获益良多。
　　从之后，薛岳便与张沧约湖之滨、灵之麓，饮酒谈，较技艺，议论国家大，抒发胸中抱负。
时荏苒，冬春来，转眼两个寒暑已过，两人交笃，武艺也有精进，却始终也未能寻到适的传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