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你是说关平到了城外?”关羽直接站了起来,颌下的长髯都微微地抖动,“你确定此人真的是关平?”
“卑职只知道他的名字的确是叫关平,年岁籍贯都也相符,只是是不是长官之子就无从得知了,如今他正在城外等候,长官见是不见?”
关羽沉吟了半天没有说话,却转身回后堂去了,弄得留赞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等关羽离去之后,田豫看看四下无人,便将留赞拉到了僻静处。
“谢飞如何答复?”
“雁夫人已经同意切断颖阴和颖阳之间的道路,只要我们一旦动手,他便会替我们挡住张飞。”
田豫顿时面露喜色,在他看来只要有了华夏军的配合,这事基本上就算成功了。
“长官,牵招现在如何了?”
“他还在驿馆住着,不过我已经给他下了一个鱼饵,我料定牵招必然不敢久留,你要尽快做好截杀的准备,还有就是他讨要了一些战马兵器,你去的时候要多带些人马。”
田豫说得信心满满,这让留赞大为惊奇:“长官下了一个什么样的鱼饵?”
“我让韦康放出风去,就说你去华夏军的目的是为了提一些条件,而我军已经做好了加入华夏军的准备。你想那牵招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,他还敢继续留在颖阴?”
“长官的这个办法的确不错,我去见雁夫人的时候,她也跟我说了一个办法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
留赞讲独孤雁的主意说给了田豫,田豫听得是两眼放光,不住地连声叫好。
“要说这个办法着实不错,如今牵招已经成了惊弓之鸟,索性就再去吓他一吓。你待会儿去安排几个心腹之人,今晚就去吓唬吓唬牵招,只说是因为被牵招发现了此事,所以想将他杀了灭口。”田豫说到这时都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了,“我等双管齐下,不愁撵不走牵招!”
“嘿嘿嘿嘿,”留赞也轻声笑了起来,那笑声带着一种阴险,“长官尽管放心,此事我会做得天衣无缝,一定将牵招逐出颖阴。”
“你和韦康好好商讨一下,一定不要出了差错。”
就在这个时候关羽大步走了出来,田豫和留赞看了心中都有一些惊讶,只见关于全身上下披挂的整整齐齐,完全是一处准备出城作战的模样。
“走!随我出城会会华夏军!”
留赞赶紧出门召集士卒去了,他很快点齐了五百名骑兵,又忙忙碌碌了一阵子方才全部披挂整齐,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,田豫拿出怀表一看,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。
关羽目无表情地驻马在队列面前,看着正在整队的骑兵们,而田豫则立马跟随在他的身后,当关羽侧头看向另一端时,田豫有些意外地发现,关羽的胡须竟然有些花白。
就在这短短地一瞥之间,田豫忽然觉得眼前的关羽苍老了许多,他已经不是16年前刚刚起兵时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,更像一个即将老去的时代过客。
田豫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关羽手里的长刀,只见那长刀由于打磨的次数太多,刀身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凹痕,看来这长刀也正如它的主人一般慢慢地老去。
关羽的变化让田豫心生感慨,岁月已经在关羽的身上留下了浓浓的印记,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?时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16年,自己也从一个不谙世事的风华少年,变成了一个而立之年的粗糙汉子。
十六年中,多少英雄人物随风而去,多少兄弟倒在了荒原之中,田豫忽然觉得自己能够活到今天,凭借的仅仅是运气而起。
就在这刹那之间,田豫暗自下定决心,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自己把握住命运,不管其他人怎么去想,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,也要前去投奔华夏军!
五百余名骑兵向着城门快步走了过去,就在队伍路过驿馆的时候,忽然看见牵招站在驿馆门口探足观望。
“元将,你去拦住牵招,只说我出门迎敌。”
关羽一看牵招的模样,便侧首示意了副将韦康一下,韦康于是离开了队伍,向着牵招迎了上去。
“元将,云长这是往哪里去?是要出城寻战吗?”
韦康本来想按照关羽的交待回复牵招,可是当他一听牵招说完,心里顿时改变了主意:“华夏军来人求见关长官,所以领兵出城会上一会。”
“云长乃我大汉的大将军,国让一口一个长官叫着成何体统?”牵招忍不住对韦康抱怨了几句,他对这个称呼早就已经难以忍受了,当着关羽的面不好直接出言反对,但是对官职低于自己的又没有什么交情的韦康,牵招就没有那么客气了。
“大将军?子经还知道关长官是大将军?”韦康也丝毫不给牵招面子,毫不退让地讥讽起了牵招,“子经见过担任郡守之职的大将军吗?关长官位列三公却为颍川太守,要不是子经提醒我,我都忘了关长官还是大将军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牵招被韦康噎得说不出话来,一张脸立刻涨的通红,一双眼睛都能喷出火来。
“子经息怒,我也只是实话实说,我临淄铁骑立下了赫赫战功,到头来却是如此境遇,若是子经也受到这般对待,想必子经必定不会毫无怨言吧?”
韦康见牵招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,心中顿觉出了一口恶气,于是再接再厉地出言补刀。
这一轮唇枪舌剑下来,牵招直接被韦康打得落花流水,他也不敢再去继续聊下去了,强忍着怒火转移了话题:“元将说云长出城去见华夏军?华夏军来颖阴作甚?如今两军正在交战之中,华夏军来到颖阴城下,云长非但不去攻击,反倒出城会面,如此行事终究有些欠妥。”
“子经有所不知,这次前来的不是别人,正是关长官失散多年的儿子,父子久别重逢,出城见上一见并不为过。”
牵招听了直接愣住了,饶是他见过了太多的血雨腥风,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,还是被这个消息雷的里嫩外焦。
“你是说来人是关平?”
“子经知道关平?”这次轮到韦康吃惊了,虽然韦康和关羽相识多年,但是对于关平的事情,他还是直到留赞回来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,却没有想到牵招早就知道这件事情。
“我当然知道关平,云长刚刚逃难到涿郡时,曾经多次对我提起此事。”牵招说到这里时,一丝失落在脸上转瞬即逝。
牵招曾经是关羽最为亲密的朋友之一,两人之间可谓无话不谈,所以牵招很早就知道关平的存在。现在关羽的态度飘忽不定,若是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身在华夏军中的儿子,几乎可以确定一定会对关羽产生不利的影响。
“子经自去,我还要随长官出城。”韦康说着调转马头,双脚磕着战马对着马首骂了起来,“你这畜生,不打就是不走!”
那战马使劲儿打了几个响鼻扬开四蹄,向着前方飞也似地跑去,很快就消失在道路的拐弯处。
牵招气得脸色铁青,他无比阴沉的看着韦康离去的背影,直到韦康消失之后,他仍然站在原地一动未动。
韦康前来和牵招谈话时,他由始至终都没有下马,也没有向牵招见礼,那种反叛之心昭然若揭,全然没有把牵招放在眼里,这种极度的蔑视怎能不让牵招痛恨无比。
走回驿馆大门之后,牵招越想事情越不对,他略微思索了一阵之后,也带着人翻身上马向着城门的方向跑去。
来到城门口之后,牵招翻身下马走上了城头,牵招毕竟是建威将军,城墙上负责守卫的士卒也不敢去阻拦他,任由他登上城楼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