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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各进了数招,御林军早里三围外三围的包了起来,那个御林军总管武艺平平,见三人斗得狠,插不上手,命令射箭的话又怕误伤岳忠扬,正自两难。汤刘二人心想:“大内之中高手如云,一旦惊动五军都督府,成群的御林军云集而来,其中未必没有像岳忠扬这样的人物,那时候可就插翅也难逃了,一旦被抓,身份败露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急切之间,二人连施杀招,岳忠扬闪展腾挪,防御之中不忘进攻,总不让二人有翻墙逃走的机会,不过岳忠扬也知道凭自己的功夫绝难留住二人,眼见周围的御林军又帮不上忙,一掌震开汤宝昌,斜身避过刘奇山的剑锋,喝道:“叫你们统领来。”那御林军总管听说,急忙回身拉住一名士兵,道:“叫高统领去,就在奉天殿,快!”那士兵回身跑了。汤刘二人知道,这高统领是御林军最大的头目,名唤高立通,自太祖建朝不久就统领御林军,武功不在岳忠扬之下,此人一来,再无逃路,正自心寒。忽见奉天殿方向火光冲天,有人大喊:“奉天殿起火了,快去救火!”士兵纷纷散开,向奉天殿赶去,另有一名太监大喊:“岳总管,奉天殿有刺客,高统领让你赶去救驾。”岳忠扬喊道:“文华殿外有刺客,我脱不了身,快去都督府报信。”汤刘二人见状,虽然不明所以,但都心中一喜,宫中另有刺客,正好容二人趁乱脱身。岳忠扬低头闪过刘奇山的杀招,嘿嘿一笑,道:“阁下跟衡山丘泰龙怎么称呼?”刘奇山沉声道:“吃我一剑再说。”岳忠扬长臂快如闪电,再刘奇山腕上一扣,留下一道指痕,接着向后翻身避开,道:“今日岳某有事,不能奉陪了,改天自会去衡山拜访,到时候全凭阁下腕上这一道伤疤,作今晚的见证呢。”汤刘二人也不答话,翻身跳过墙壁,是文华殿和武英殿之间的过道,快步走到路头,回头见奉天殿火势更盛,吵嚷声更是不绝于耳。二人对望一眼,都感此次逃生,实在幸运。忽得前面一个红影闪过,二人见状,真是气不打一出来,汤宝昌道:“小妮子,你往哪里走?”
飞身上去,那红影都在掌风之下,谁知那红影只一拂袖,就化了这掌,阴恻恻的道:“你两个畜生,想是活腻烦了,打老娘干什么。”二人趁着火光一看,才知此人虽然身着红衣,却非那少女,而是一个面目极丑的老太婆。汤宝昌道:“怪道能躲过我这一掌,原来不是那小妮子。”那老太婆薄嘴唇,细眼睛,鹰钩鼻,弦月眉,一袭红衣在夜色中十分怖人。尖声道:“你们见过我那小妮子了,她在那里,快说。”汤宝昌道:“你那小妮子可是刁钻得紧呢,差点把我们都葬送在这里。”那老太婆道:“怎么,你们欺负她了。”刘奇山道:“我们那敢欺负她呀,她心眼可毒哩,你是她长辈,可要好好教导她。”又转头道:“汤兄,走吧。”
那老太婆道:“欺负了我家小妮子,就敢跑,当我赤霞老太是什么人。今天不帮我把那小妮子找出来,一个也休想走。”刘奇山思索了一下,再想不出江湖上有赤霞老太这一号人物,虽觉这老太婆说话不近情理,只是不欲另生事端,道:“你那小妮子去奉天殿看焰火去了,你去找她吧。我们还有事,先行告退了。”说罢就要走,那老太婆那里肯让,一扬手,一团红雾撒出,汤宝昌一掌震开,那老太婆尖啸一声,欺身过来,撒手又是两团红雾,汤刘二人闪身避开,汤宝昌怒道:“你这老太婆,太不讲理。是要生事吗?”那老太婆道:“带我找到我那小妮子,若她完好无损,我便放你们走。”刘奇山道:“汤兄,她是神经癫,和她多说无用,咱们自己走吧。”说罢二人回身就走,那老太婆嘿嘿冷笑,道:“往哪里走!”二人只觉一道红影闪过,那老太婆已经抢到二人前面,红雾团团撒出,二人少不得屏住呼吸,回身避让,刘奇山挥剑向那老太婆当胸一刺,嘴里说道:“这是你自找的。”那老太婆灵敏至及,岂容他一剑刺到,只一侧身,避开这一剑,挥洒之间,又是团团红雾,二人知道这红雾含有剧毒,不敢呼吸,只得撤身避开,二人见这老太婆不但武功精妙,又有红雾助阵,实是不易对付,跑也跑不脱,刘奇山问道:“你待怎得?”老太婆道:“帮我找到我那小妮子,我自会放你们走。”刘奇山道:“你那小妮子方才在文华殿,这会儿却不知在哪儿,皇宫这么大,让我们从哪儿找?”那老太婆道:“小妮子定是去找她情郎去了,你们跟我去奉天殿找找。”汤宝昌冷笑道:“你没听说奉天殿有刺客,早乱成一遭了,这会儿大内高手全在那里,我们去那里,还不被当刺客活捉了。”那老太婆也冷笑道:“你们怕,我那小妮子就不怕了?皇宫到处有人巡逻,你们跟我耗在这儿也不是好法子。到时候随便被什么高统领岳总管发现,你们可就插翅也难逃了。”
汤刘二人见奉天殿方向还是火势汹汹,实在不愿重返龙潭,汤宝昌道:“刁老婆子,你这般蛮横无理,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。”暗运气力,忽得拍出一掌,那老太婆说声好,洒出一大团红雾将自己遮住,汤宝昌一掌之威,将红雾打散,那老太婆却早不见了。回身一瞧,那老太婆正在后面嘿嘿冷笑,道:“怎么样,打得住我么。”汤宝昌怒喝一声:“不要猖狂。”一套掌法,狂风骤雨一般的打向那老太婆。
汤宝昌年轻时是少林寺俗家弟子,修习金刚掌出身,招式虽不精奇,一身横练的功夫,当世却少有可匹,这一套打下来,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,老太婆举手投足之间,虽然都能发出毒雾,却总能一霎被他打散。那老太婆被逼得连退数步,恼羞成怒,褪下身上的红衫,贯入内力,宛如尖兵利刃,左遮右挡,将他掌力悉数化去,刘奇山见汤宝昌一时不能将其制服,事态紧急,也不顾身份,提剑而上,加入战阵,那老太婆以红衫为兵器,挥洒之间,毒雾一团团放了出来,加上这老太婆奇诡的招式,二人实在占不到便宜。为震散毒雾,汤宝昌每一次出掌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,时间渐久,汤宝昌掌风转弱,不足以将毒雾彻底劈散,毒雾便一丝丝的沁入二人嘴鼻之中,二人越感气力不支,汤宝昌跳出战圈,道:“老太婆,服了你了,我们若帮你找到你那小妮子,你就放我们走,是不是真的?”刘奇山也避到一旁,那老太婆收起红衫,道:“赤霞老太说得话,自然不会有假。”汤宝昌又对刘奇山道:“奇山兄,今日少不得陪这老太婆,再闯一番龙潭虎穴了。”
刘奇山“哼”一声,道:“你我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的人物,今日竟栽在这莫名其妙的一老一少手里,以后也不用做人了。”汤宝昌拍一下怀中的强筋益骨膏,道:“不妨,东西到手,今日也不算白来。”那老太婆立在一旁,道:“你俩嘀咕什么,要走快走。我那小妮子要有什么闪失,你俩就都别想走,到时候有得是时间嘀咕。”
二人跟着这老太婆,翻过墙壁,又到了文华殿,此时殿内人已散尽,都涌到奉天殿救火去了。奉天殿此时火势转弱,但喊杀声仍是一片,似乎刺客众多,一时难以缉拿。三人先去了花园中转了一圈,花草寂寂,并不见那少女,那老太婆道:“那小妮子去找她情郎,咱们去奉天殿瞧瞧。”汤宝昌道:“你可想好,奉天殿是皇家重地,宫中有了刺客,大内高手必定都聚在那里,你我进去容易,出来可就难了。”那老太婆尖声道:“大内高手在那里,成群的刺客在那里,我那小妮子一介弱女,尚且不惧,你俩大老爷们,反倒如此婆婆妈妈,好不顶事。”二人听了,倒无话可说,只好跟她走。出了文华殿,迎面就是奉天殿,来来往往的士兵正吵嚷着提水救火。三人趁乱溜进殿中,殿内值班的文官早不知跑去那里,武将围成一圈,圈内发出打斗的声音。
三人躲在大殿靠后一张花屏后面,定睛看时,圈内有两个战团,一个是岳忠扬与高立通合战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,黑衣人一招一式,大气磅礴,其人宛如汪洋之中一座巨峰,出手气定神闲,岳忠扬与高立通都是现今数得上数的高手,合战此人,竟然落入下风。另一个战团则是三个黑衣人与两名军官的混战,战况激烈,两名军官只是稍占上风。刘奇山道:“大内四大高手都在这里了。”原来朱元璋辞世之前,为保护禁宫安全,曾在江湖上筛选了四名绝顶高手作为皇宫侍卫,分别是大内总管岳忠扬,御林军统领高立通,御前侍卫徐保业,锦衣卫总指挥使胡仿卓。这四人在皇宫中任职已几十年,四人武功卓绝,不亚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,一般的刺客根本不是对手,建朝以来,皇宫一直太平无事,此四人居功甚伟,因此四人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。
今日四人齐齐出动,是建朝三十二年来头一遭,刘奇山瞅着这两个战团,均是一流高手的生死较量,徐保业和胡仿卓合斗三名黑衣人这面,三名黑衣人武功也十分高强,不过到底敌不过徐胡二人,有一个黑衣人左肩上已经受伤,徐胡二人的优势更加明显。而岳忠扬和高立通这面,岳高二人却明显不是那高大黑衣人的对手,岳忠扬和高立通皆是蹙眉赤目,倾力而为,那黑衣人却不紧不慢,显是未尽全力。黑衣人的武功家数,刘奇山从未见识过,只觉他姿势虽不曼妙,却十分灵动,令人目眩神迷。汤宝昌眼看着那高大黑衣人,不觉怔住了。待到那高大黑衣人连续两次轻轻拂袖,躲过岳忠扬的一记力劈,分开高立通的利剑的斜刺,汤宝昌不禁大惊道:“道衍大师!”原来道衍当日在天威镖局练功房内正是用这拂袖的方式,轻松避过汤宝昌的掌风,虽然武功若高过对手太多,用拂袖的方式化解对方的招数,倒也稀松平常,只是这黑衣人的身材气质,都与道衍大师一般无二,黑衣人头上裹得一层黑巾似乎也能证明他是个剃度之人。因此汤宝昌断定此人乃道衍无疑,刘奇山听说,也惊道:“可是那燕王府下第一谋士,道衍和尚姚广孝。”而此时看那赤霞老太,她双目精光四射,怔怔望着那黑衣人道衍,满脸的褶皱中居然依稀有些绯红,整个人似已痴了。
汤宝昌道:“正是。没想到他也到这里来了。看来大明真要江山颠覆,乾坤重置了。”刘奇山道:“久闻这道衍和尚幼时曾在径山习禅,曾遇奇人指导,习得旷世奇艺,不但智谋无双,武功也是天下无匹。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燕王得此谋士,必生异志,更换日月,重塑乾坤,是迟早的事。可怜天下黎民,又要再经战火,重陷荆棘。”汤宝昌道:“道衍大师虽然有尘世之志,但一向自重身份,不曾想今日竟欺到大明宫中,难不成宫中还有异变。”二人猜摸不透,再看场上局势时,御前侍卫徐保业宝剑锋芒四射,锦衣卫总指挥使胡仿卓则是刀光霍霍,三名黑衣人已无暇自保,那名肩上受伤者因运动剧烈,血流如注,左臂酸麻,不能再战,跃出战团,徐保业长剑一挥,逼退一人,胡仿卓顺势一刀砍下,另一人人挥剑格挡,火光四溅,这人气力不支,兵器从手中甩出老远,“噌”一声倒插在奉天殿的龙椅前。
就在此时,龙椅下传出一声尖叫,众人目光齐齐投向龙椅。金光闪烁的龙椅下,一名身着玄衣的少年男子缩作一团,脸色惨白,眼睛睁大望着外面,他的嘴唇被身后一个少女紧紧捂住,少女一身红衣,正是在花园中为难汤刘者。此时,倒插在龙椅前的长剑兀自嗡嗡作响,红衣少女见众人都瞅着他俩,俏脸微红,猛地扶起那玄衣男子,钻出龙椅往殿后跑去,那男子手上提着玄冕,两腿几不能动,身子软软地靠在少女肩上。此时岳忠扬大喝一声:“护驾!”大内四大高手窜向殿前,一字排开,黑衣人却并没有追的意思,眼看着那少女将那玄服男子拖走。其他三名黑衣人也围了过来,高大黑衣人眉毛一耸,似是轻笑,道:“大内四大高手,不愧太祖钦定,今日一见,真是名不虚传。”高立通长剑倒竖,向前一步,冷笑道:“能在道衍大师手下走这么些招,也算不错了。”高大黑衣人听说,哈哈一笑,整个大殿里回声四荡,中气充沛之至,说道:“高立通,三十年前,你还在嵩山少林寺学艺,那时你的达摩剑法就位列同辈之首,我与你师傅觉裕大师论道讲禅时,觉裕大师曾提及你心性聪慧,可是尘心未了,凡缘未结,不是久居佛门之人,你的尘缘,看来早在觉裕大师筹算之内。”高立通道:“立通之所以能受太祖皇帝御聘,就是恩师力荐之故。立通离寺之日,恩师告诫立通知恩总当图报,太祖皇帝未发迹时,便是一介行脚僧,还不是龙兴濠州,率领部众南平贼虏,北逐鞑靼,啸平四海,一统天下,成就千秋大业。可见既然尘缘未断,就不必拘泥过甚,俗世之中,也能修行,以大师修行之高,当世无匹,不也是如此吗?”岳忠扬晒道:“未必未必,道衍大师若然修行高,也不必蒙纱行事,还是心有所虑,不敢以真面目示人。”道衍嘿嘿一笑,摘下面纱,目三角,形如病虎,道:“岳总管说得是,道衍是拘泥了,我听说岳总管未入宫时师从云海散人齐童,齐兄与道衍是故旧,当初畅游楚岳时,一起写下许多诗歌辞赋,齐兄不光武功高强,文采也是当世一绝,想想齐兄当年的风姿,令道衍不胜佩服啊。十五年前老友辞世,我因故未能亲赴他家悼念,如今想来,实在是愧悔啊。”
赤霞老太见道衍摘下面纱,就喃喃道:“果然是他。”汤宝昌和刘奇山十分奇怪,却也不便发问,如今听说道衍回忆旧事,赤霞老太又道:“十五年前,若你能早些来找我,你女儿也不必死。”大殿内岳忠扬道:“恩师弥留之际,晚辈也曾向朝廷告假,整日陪侍病榻,半个月下来,听恩师谈了不少老朋友的风闻趣事,可晚辈并不曾记得恩师提及道衍大师啊。”道衍大师道:“这也难怪,齐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和道衍想法不合,生了嫌隙,之后恐怕再不愿提及道衍。”岳忠扬道:“依我对恩师的了解,恩师绝非胸襟狭窄者,若是一般的分歧,恩师决不至于如此绝情。”道衍道:“不错,当初齐兄一直说我涉世太深,没有出家人的淡名薄利之心,数度劝我专心佛法,勿过分耽于俗事,道衍自然有自己的主意,意见相左,矛盾渐积,终至不相往来,现在斯人已逝,想想又何必呢,他只知道劝我,自己一手调教的徒弟却成为了威风赫赫的大内总管。爱徒官居显要,入世更深,齐兄地下有知,不知作何感想。”岳忠扬怒道:“道衍,你口口声声怀念恩师,言辞间却全无敬意,恩师虽然一生云游四海,淡泊名利,却从不忘关怀芸芸众生。你若崇尚权利,功名路上,恩师绝不会拉扯你。恩师所以与你绝交,一是因为你虚伪狡诈,出家人的面目下包着的却是一颗狼子野心。第二,你自私自利,当年五毒教猖獗之至,不知有多少名门正派遭其侮辱,多少英雄好汉毙于姬九命及其徒众之手。蛰蠡幽谷中,张城主与姬九命一番恶斗,风云变色,杀死姬九命之后,城主已是精疲力尽,衡山派掌门丘泰龙身中软骨散之毒无解药可救。当时你本在场,也只有你的功力与城主相当,你却不肯为其逼出毒素,城主大义为先,恶战之后,慨然牺牲自己仅存的内力,为其逼出毒素,保住了丘泰龙的性命。第三,你无情无义,念在你是我的前辈,这些事情,我也不便开口,你心知肚明就是了。此三条,都不是真人君子所具,恩师洒落光明,识破你的面目后,岂肯与你相交。”道衍点头道:”不愧是齐童的徒弟,大内四大高手之首,言辞咄咄,果然不是寻常莽撞武夫可比,不过今日你说的话,气焰太盛,逼得道衍有点下不来台啊。”岳忠扬道:“你作为燕王谋士,刺杀开国元勋,杀进皇宫,惊动圣驾,已犯万死不赦之罪,燕王是你主子,也难脱干系。我等蒙恩太祖,决意肝脑涂地,保大明正统江山,不日朝廷就会兴兵北上,问罪燕王,皇威所至,万民臣服。到时候太祖天威在上,百万雄师在前,燕王迫于形势,免不了弃车保帅,大师是明哲之人,可要提前打算啊。”道衍哈哈大学,道:“好个岳忠扬,今日道衍若不取你性命,明日道衍的臭名就扬于天下,万众皆知了。”岳忠扬道:“大师且请放心,岳忠扬绝非多嘴的文人,不过今日以后,朝廷的缉捕令里,自然少不了你的大名。岳某身为大内总管,自会尽心费力缉拿,日后与大师,交道不会少打。”锦衣卫总指挥使胡仿卓也道:“道衍大师,胡某手下数万缇骑,要跟大师好好周旋一番了。”
道衍道:“胡总指挥,你总领锦衣卫,权势不可谓不大。然而锦衣卫虽为朝廷正统军队,干的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。整日里打听别人家私事,暗中监禁刺杀,或者绑人妻女,或者劫人财物,单道衍知道的,就有不少。被锦衣卫栽赃陷害的,有些在江湖上享有盛名。江湖中对锦衣卫的口碑,可不太好,有朝一日,胡总指挥老退山林,身边无可御之人,免不了有一些江湖宵小寻隙上门,明枪暗箭,不可不防啊。”胡仿卓道:“多谢大师关心,胡某蒙恩先皇,入宫之日始,就决意为朝廷奉献余生。朝廷的安危,是在胡某生死之上的。胡某老退之时,就是胡某辞世之日,舍此之外,胡某绝不言退,只愿为朝廷乞尽犬马之劳。”道衍道:“很好,胡总指挥的赤胆忠心,很令道衍佩服。道衍很希望看到胡总指挥为朝廷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胡仿卓道:“胡某向来佩服大师的文采武功,可惜大师却硬要与朝廷作对,胡某自知武功远逊大师,但大师若想对皇上心存妄想,胡某只拼性命,誓死保护皇上的周全。何况有我四人,个个忠心,大师想要得手,只怕难上加难。”道衍点了点头,又向御前侍卫徐保业道:“胡总指挥所言甚是,不过今日道衍潜入宫内,曾贸然伸手袭击皇上的后背,彼时道衍从殿后突然杀出,这一手也自以为快如闪电,谁知徐大侍卫拔剑横劈更快,道衍这一手若然继续打下去,当胸不免受徐侍卫的剑锋,道衍只好侧身避开,但也不甘罢休,反手斜斩徐侍卫,徐侍卫以退为进,挥剑格挡之后,剑势不减,直向道衍腹部刺去。谁料这招正中道衍的下怀,徐侍卫不知道衍曾修习一门印度密术,下腹可回凹数寸。徐侍卫这剑是刺不到道衍的,道衍却能反身打一招,这印度秘术十分神奇,不但可令人的身体随意收缩,也能随意伸长,道衍先前斜斩徐侍卫的那手,此时只消向前一探,便可打断徐侍卫肋骨。可是道衍醉翁之意却不在此,这手暴长书寸,向徐侍卫身后的皇上左臂捉去。徐侍卫劲已用老,只能眼看皇上被我拿走,然而徐侍卫尽忠职守,大大出乎道衍意料,他居然将脖子往左一斜,用头颅硬挡道衍的掌锋,道衍一掌下去,徐侍卫恐怕会殒命当场,大内四大侍卫从此也将少一人,道衍日后行事,也方便了许多。”岳忠扬也回头向徐保业道:“徐兄的拔剑救主,晚辈也曾看见,其雷霆之快,确实大大超出晚辈的意料。道衍大师接下来的应对,招招致胜,条条不紊,也令晚辈钦佩不已。而徐兄最后以自己的头颅保皇上的臂膀,其忠义如斯,晚辈将终生以之自励。”道衍嘿嘿一笑,道:“可惜天不遂人愿,在此关键时刻,竟然跑出一个小姑娘,这小姑娘扬手就是一团红粉,将道衍的视线挡了个死,道衍怕这小姑娘有后手跟上,又担心红粉中含有剧毒,不敢冒险,停手躲避。而你三人也围了上来,这小姑娘又是几团红粉,道衍只好跳到空旷处,寻暇调整,徐侍卫的性命也因此不必断送。”说到此处,顿了顿接着道:“今日若无那小姑娘,徐侍卫怕是已经死了。而且,那小姑娘还把皇上掳走了,看这小姑娘打扮,似是湘西苗族人氏,且身怀异术,断非宫中之人,尔等放纵宫外女子出入皇宫,蛊惑幼主,幼主一旦缠绵房帷,不思进取,大明江山有虞,日后尔等有何面目对先皇于地下。”
这一番话说的四人面面相觑,原来这红衣少女的来历,四人也不太清楚,半月之前皇上去紫金山游玩,偶遇这个少女,回宫之后这个少女就频频出入皇宫,这少女轻功甚好,还有红粉可以隐身,行踪本来难测,又有皇上庇护,因此始终无法拿住,所幸半月以来,这少女在宫中也并未为非作歹,今日居然在当今数一数二的高人手下冒险救主,虽不出人意料,也叫人有所感叹。但纵容一江湖女子出入深宫,究竟不合规矩,“缠绵房帷”事还算小,而设若此女子受人指示,希图加害皇上,也是轻而易举的事。四人曾劝诫皇上小心龙体,有所防范,皇上只是顾左右而言它,为人臣者也不能奈何。道衍针砭其弊,令四人惊起一身的冷汗。
岳忠扬道:“大师所言甚是,我等日后自会小心,这少女的来历,也会尽快弄清。不过今日之事,大师犯了滔天之罪,这少女却有齐天之功,我们总领皇宫内务,少不得要赏罚分明,有功者当重赏,有罪者也当重罚。”高立通接道:“大师,而今皇宫内外,已为御林军层层包围,闻讯而来的缇骑,更是不计其数。我等自知千军万马,也留不住大师,然而大师手下的伤员,却很难脱身了。不过大师自幼修习佛法,自然深谙佛祖割肉喂鹰,舍身饲虎之理,想必不会放弃手下,独自离开吧。”高立通自知道衍神功无敌,难以轻易擒拿,说这番话,是让其有所顾忌,好一会儿打斗之时,己方也能稍占优势。道衍听了,却只是哈哈一笑,道:“道衍虽不敢自诩佛祖,然而这几人都是道衍的弟子,道衍岂能弃他们于不顾。你们四人,放马过来吧。”四人虽然都是一流高手,平素打斗,也都是以少打多,多数还占上风,譬如今日岳忠扬独斗汤刘二人。然而道衍实在厉害,其武功相较之于莲花城主张昭堂,也是只在其上,不在其下的。合四人之力,未必是其对手,因此四人也不逞能,发声喊,合力扑向道衍,各展神通,誓要把道衍擒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