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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奇伏在案几少歇,烛光摇曳,灯芯燃得噼里啪啦。突然一阵风吹开房门,灭了蜡烛。武奇蓦地惊醒,他在梦中梦见自己的儿子武万通在他耳边喃喃说些什么,但他始终听不见。正自烦躁不安,凉风习习,武奇也从梦中惊醒,只是右眼皮不断跳动,仿佛有什么祸事发生一样。
一袭白衣,正合天气。武奇走出门口,仰望浮云白天,忽地一道流星拽着尾巴飞过天际。武奇心中猛地跳动一下,武万通那几话突然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:“父亲,替我报仇。杀我者,李书行。”
武奇仰天长啸,两行清泪不自觉流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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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似道蹲在园子一片空地,双眼明亮,右手捏着一枚古朴方孔圆形的钱币,地上同样摆着八枚币,却是贝币,四四而分。“四五合数,乃二十。十减二,乃八。这次李家危机化解几率居然不到两成,委实凶险。只是不知道这凶来自何方。”李书行叹了一口气。每月他都会占一卦,以辞上苍,往月或吉或中,但这月非同小可,居然是凶卦,而且还是大凶之卦。
“大长老,多亏有你,才能在我不在时候将李家打理得井然有序。”
李似道侧头望去,但见二人缓步走来,一人一张国字脸四四方方;身边跟着一位青年,眼若点漆,丰神如玉,英气十足,却有道道懒气升腾。
“看来一切顺利。”李似道回转过头,食指和大拇指一分,钱币跌落,随后,大掌一拍地面,霎时地动山摇,古朴钱币弹向天空,于半空悬浮。
“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动用九帝钱币占卜。最近家族发生什么大事了吗?”李方云奇道。李似道似无听闻,双手一拍,紧接着捏了个法决,喝道:“九五帝尊,云云宾宾,昭昭浩浩,六甲三丁开天眼。”还在地上的八枚钱币顷刻变成方孔圆形,环绕古朴钱币。八枚钱币射出一道光束连接古朴钱币,古朴钱币霎时鸣动不止,方孔亮出一道光束直没入天际。
李似道走到古朴钱币下方盘膝而坐,闭目不语,两手太极合抱。
李方云见怪不怪,转头对李飒星说道:“这老家伙在施法,咱们父子两去别处逛逛吧。”本来他见家族弟子收敛玩性,家中勤奋苦练,以求上进;又见丰粮堆库,兵甲生辉,正想赶紧感激一番,缓和两人气氛,无奈来的时机不对,只得放弃。
李飒星不关心上代事情,对于九枚钱币却是很感兴趣,问道:“爹爹,似道叔叔在干什么?那九枚钱币又是什么?”李方云摸着山羊胡说道:“这老家伙在占卜呢,而那钱币唤作‘九帝钱币’,是他占卜的工具。”接着手指指着古朴钱币说道:”中间的古朴钱币代表祖龙秦皇,旁边的则是三皇五帝。三皇是天皇伏羲丶地皇神农丶人皇轩辕;五帝则是颛顼丶帝喾丶尧丶舜丶禹,这八位都是上古帝皇,地位不分高下,唯独秦皇德兼三皇,功盖五帝,建国积世,流传至今,方可居中以镇八方。我们家族也曾在玄黄大陆建国,号唐,鼎盛时天献异宝,地吐灵泉...只可惜后来没落,唯有一支龟缩在青石镇,不显祖名,生怕给祖上留下污点。”唏嘘不已。
“久远的历史。爹爹,我已经听到耳朵长茧子了。”李飒星满不在乎地道。李方云素知自家儿子德行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你晋升灵海境后,家族后辈就属你修为最高,就算排出修为,你身为我儿子,这李家族长,非你不可。你之前醉心修炼,无暇处理事务那也容易得很。李家本来一权务二分,族长管权,而另一人管务。我和那个老家伙便是如此,我掌管生死大权,一些重大事情裁决,其余之事都交由老家伙。”李飒星无奈点了点头,道:“我知道了。孩儿想找李书行,不过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他的身影。听说他击败李严,获得这次家族测试头名,我还想恭喜他一番,顺路道谢呢。”
“书行在苍茫山脉。他和你一样都是苦修之士,受不了太过热情,”李似道对着李飒星说道,“飒星不错嘛,不到弱冠年纪便挤入灵海,天赋果然惊人,令老夫垂涎三尺。你有名剑'吴钩',名马'霜雪',武器和代步的都有了,独独缺少一件防器。老夫这里有一件'乌光盾',乃早年所用,后来修为渐高,无人应战,以至生尘,今日便宜你啦。”袖袍一抖,一块巴掌大小的盾牌出现在右掌,送到李飒星身前。
李方云道:“乌光盾,大长老真是大手笔。飒星,收下吧。这盾牌通体由乌钢铸成,迎风而涨,当年大长老靠着这件乌光盾不知击败多少蛮横强手,方有赫赫威名。”李飒星不客气地接下,他可知道这位叔叔法器无数,纵是族里十四位长老凑在一块亦是有所不如。李似道哼哼两声,看着李方云道:“你来干什么?是带着你儿子来炫耀的吗?那我告诉你,飒星有多少成就是他本人之事,与你毫无干系。”李方云听他语气甚恶,反唇相讥:“老家伙总有一天会死去,日后终究是少年人的天下。后人提起李家,我作为飒星父亲面上有光,而某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尘。”李似道哼了一声,道:“你原话奉还。”
李飒星叹道:“爹爹和叔叔别吵了。怎么你们两一见面就吵架,跟个小孩子一样。”李方云和李似道脸朝一方,重重一哼。
李方云道:“飒星,走吧。”率先踏出院子。李飒星随后跟上,砰的一响,撞到墙上,醉醉晕晕地摸出院子。
李似道眼光暗淡,道:“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,但李家总算逃出灭门危机,我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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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样就完成了吧。”李书行一袭青衣,双目流连奇异光芒。山老灵体外放,道:“恩公已经准备完毕,老朽这边也已经解决。”李书行猛吸一口气,朝前踏出一步,砰的一响,厚实土地被踩出一个脚印。探出双手在前摸索,陡然接触一道墙壁。李书行两只手掌放在上面,闭目凝息,法力缓缓从丹田溢出,沿着经脉流往身体各处,体外华光如水似的在衣服表面粼粼波动。
“奇巧至斯,徒过幻耳。何以为幻?倏极,忽极。何以倏忽?目见物,剑不出,法已至。”
风波动,鸟语嘤,万物静止,李书行陡然睁眼,如宝剑出鞘一般,轰的一声,无形气墙出现一道大口。李书行眼球转动,墙壁口子越来越多,直至千疮百孔。
“快剑,想不到出招固然风驰电掣,破坏力也是十分惊人。先前乘风破浪纵然附加天雷珠威力,这阵法也不见一丝裂痕。”
李书行十分满意,他来苍茫山脉大半是为了躲闪家族那些宴会,不意外财流入口袋。
“通元草收获囊中,武奇和雷亿均两人所送法器也已发挥价值。剩下的事情,一是为孙牛报仇:二是规定之日回到李家;三是如何承受武奇这位踏入灵海境数十载的高手怒火。”李书行想了一阵,目光望向远方,孙牛之事他这几日翻来覆去,忽然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。那日他在王家夜谈所见绿衣婢女乃是木乃伊傀儡,一架木乃伊傀儡的诞生,充满血腥,甚至可说豪无人性。初见孙牛尸体而后追敌几日时间,他本该能够想到,但那时怒气充胸,一心复仇,放过了蛛丝马迹。此时静心,头绪攒动,方知假凶手是武万通,真凶手是那个叫做武丁的。
李书行想到此处,一拳重重砸在气墙,而后从阵法逃脱,辨明方向,迅捷无比地奔跑。
方过半日,李书行回到埋葬孙牛尸首之地。他走之前立了标识,此刻游目观望,不过片刻,便见到东南方一根木条直插在一片空地。李书行一步一步,慢慢走过去,心底蓦然一惊。但见标识处一个坑洞满是黄土,孙牛尸体已不知去向。
此时水声哗哗。猛然响起一声怪啸,李书行如惊弓之鸟一般,陡地拔身升腾空中,眼睛往四面张去,忽然一缩。只见脚下一人身着破烂衣衫,口中怪叫,全然不似人类言语,两只手指甲如野兽爪子一般长而尖,一张脸黑炭也似的。
李书行胸中涌出一股气,喊道:“黑牛,是我啊!”孙牛眸子浑浊,听到声音,仰头望去,怪叫连连,两个爪子更是舞得密不透风,攻势比起之前更胜一等。李书行避其锋芒。其实李书行如今肉身强度,可撼山峰,无需躲避,但他一来记起之前一次活死人争斗,腿部受伤,至今兀有余悸,二来也想观察,看看能不能唤醒孙牛。
半晌已过,李书行重叹一声,腾升至空。
“失去神智,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吗?黑牛,这样也不错,起码你不用死了仍然背负痛苦,一生复仇。”
李书行双掌下拍,两条手臂微微颤抖,乘风破浪直击孙牛头顶。砰的一声,孙牛身子一震,后仰倒地。一阵风袭来,孙牛身躯化作灰烬飘散世间,仿佛在风中映出一张笑脸。
李书行跳入花柳江,潜入水下,拿了一块石头便丢往岸上。如此反复几次,李书行估摸着差不多,浮起水面,跳上岸,却发现江水流动,位置已然偏离。他沿江而上,捡起十几块石头,重新来到坑洞,将石头一个个摆放好。“这是黑牛老婆,这是黑牛孩子...”说着说着,双眼一酸,眼泪淌过面颊,滴在地上。
风萧萧,易水寒。李书行做完一切,大步朝前,突然回望一眸,叹了一声。他大概真是壮士一去不复返,永远也不会回来了。
“武丁...还有他背后那股势力,我一定会全部揪出来!”
青衣少年两只拳头紧紧握住,脚步愈来愈快。